第802章（1 / 2）

&esp;&esp;顾长卫此人已经没有什么价值。

&esp;&esp;若是他以命散去这盲女的怨愤，执念一消诡物自散。

&esp;&esp;他们还能省下不少麻烦。

&esp;&esp;存着这样的心思，郑连只叫人将被顾长卫蹭花的香灰圈立刻补上。

&esp;&esp;便冷眼瞧着顾长卫冲进了黑暗中。

&esp;&esp;顾长卫本就醉酒归家，一顿酷刑加恐吓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。

&esp;&esp;这徘徊在黑暗中的哭声，让他整个神志崩溃。

&esp;&esp;常年吃喝嫖赌加酗酒，他眼睛早就废了一半。

&esp;&esp;天上乌云蔽月，他没头苍蝇一般瘸着脚，冲进黑暗。

&esp;&esp;在野地里，像是瞎子一般跌跌撞撞，失足跌进了蓑草中。

&esp;&esp;秋天的蓑草，草叶像是小刀般割人。

&esp;&esp;顾长卫跌倒时，不慎被一片草叶剌伤眼皮，距离眼睛只有一丁点距离。

&esp;&esp;温热的血从眼皮滴下，摔得晕头转向的顾长卫下意识抬手去擦。

&esp;&esp;只是一抬手，摸到的不是自己的脸，而是一双极瘦，寒冰似的手。

&esp;&esp;恶臭围拢过来。

&esp;&esp;什么也看不见的顾长卫啊的惨叫，下意识甩开摸到的那只手。

&esp;&esp;手脚并用，想要爬开。

&esp;&esp;不意，一样恶臭的东西，猛然贴上了他的后背。

&esp;&esp;肉乎乎的蛆虫伴随伤口结痂的痂块，掉进他的后脖颈。

&esp;&esp;恶臭湿漉漉的头发，贴近他的脸颊。

&esp;&esp;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呵气道：“生！”

&esp;&esp;这口气极臭，阴凉带着些软和的虫类灌进耳朵，碾过耳道。

&esp;&esp;当年拍喜打生时，惊慌的盲女没能说完的话，今日对着顾长卫耳边给出了答案：“生的，有了！”

&esp;&esp;顾长卫瘫软在地，头被一双手死死抱住。

&esp;&esp;多年未曾修剪的指甲，在地窖地面上磨砺得粗糙满是污泥。

&esp;&esp;那指甲便按在顾长卫的太阳穴边。

&esp;&esp;女人声音沙哑地呢喃：“生，生。”

&esp;&esp;“生，生……”

&esp;&esp;这声音初时还只有一个，到了后来应和的越来越多。

&esp;&esp;“都小心！”

&esp;&esp;郑连急命众人点起火把，将火光汇集一处。

&esp;&esp;只见随着应和之声，黑暗中的地面蠕动。

&esp;&esp;松软的泥土中，猛然探出一只手。

&esp;&esp;这手上还带着泥中的根须和一些黑色甲虫。

&esp;&esp;抓挠了数下，泥土涌动。

&esp;&esp;一个个同样黑发披散，恶臭无比的身影，从泥中钻出。

&esp;&esp;它们压过枯黄蓑草，一边哭泣，一边朝着顾长卫爬去。

&esp;&esp;黑暗中只见得影影绰绰。

&esp;&esp;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的顾长卫，只觉眼前再次被黑影遮挡。

&esp;&esp;“生，生。”

&esp;&esp;这些从泥中爬出，还带着根须的黑影，一边回答着，一边冲顾长卫伸出手来。

&esp;&esp;“饶了我吧！”顾长卫发出无用的讨饶声。

&esp;&esp;他想哀求，却发现自己一时已经记不得盲妻的名字。

&esp;&esp;无数生、生的声音汇聚，传进了他的耳朵。

&esp;&esp;“不生了，饶了我。”

&esp;&esp;顾长卫耳朵里爬进了什么东西，软乎乎的身子在他耳道内蠕动。

&esp;&esp;他听东西好似隔着一层膜，听不太真切。

&esp;&esp;身子也被一只只手拽住，动弹不得。

&esp;&esp;他整个人平贴在地面。

&esp;&esp;背脊靠着割人的蓑草好似喜床。

&esp;&esp;那些掉下的蛆虫，泥里带的甲壳就如他当年兜在衣摆中的红枣花生。

&esp;&esp;抱着他头的那双手越来越用力。

&esp;&esp;弯钩似的指甲，一点点，用缓慢得让人惊惧的速度，按进了顾长卫的眼睛。

&esp;&esp;顾长卫的眼球上，蒙上一层鲜血。

&esp;&esp;他一张嘴便掉了满嘴的东西，整个视野都发红——如未熄的洞房红烛。

&esp;&esp;重重黑影，终将他埋住。

&esp;&esp;野地里，初时还听他惨叫。

&esp;&esp;没几息，便再听不见一点叫声。

&esp;&esp;取而代之的，是一些黏腻的咀嚼声。

&esp;&esp;郑连等人，立在木棚中全程旁观。

&esp;&esp;他们倒还好，玄泽‘看’得格外清楚，露出欲作呕的神情。

&esp;&esp;魏世见状友好的，将自己喝着润嗓的金银花露递去。

&esp;&esp;“习惯习惯吧！”

&esp;&esp;其实魏世自己也犯恶心，但在菜鸟新人面前总不好露怯。

&esp;&esp;强行装作无事模样。

&esp;&esp;玄泽小声谢过，也不嫌弃他，小口小口将水囊中的金银花露喝尽。

&esp;&esp;这段时间里，风中浓烈的血腥和臭味，都被吹散不少。

&esp;&esp;郑连手紧紧握住刀柄，注视着黑暗中重叠成一团的影子。

&esp;&esp;他想着那盲女杀了顾长卫是不是能够散去怨念。

&esp;&esp;只是他的理想终究落空。

&esp;&esp;众多黑影，散开。

&esp;&esp;顾长卫躺着的地方已经一点东西也不剩。

&esp;&esp;便是残余的血滴，都被舔舐得干干净净。

&esp;&esp;哭喊着：生，生的黑影们，一如来时，一点一点融化进了泥土中。

&esp;&esp;直到再无踪迹。

&esp;&esp;但玄泽观测所知，这些黑影的怨气没有丝毫散去。

&esp;&esp;反倒是汇聚成一处，朝着村子方向离开了。

&esp;&esp;憎恨着顾长卫的它，它们，化诡怨念并不在此。

&esp;&esp;它们还有别的牵挂。

&esp;&esp;郑连顿觉得脑仁奇疼无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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