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节（2 / 2）

乔湛城再次在他面前落了泪，“那年新年的雪真的好大。”

&esp;&esp;“堆积在路上，明明我已经赶到了别墅门口，还是滑倒了，我站不起来，最后那几步，我是一点一点爬到你面前的。”

&esp;&esp;“门开了，你的宴会已经散场了，你们围在炉子前守岁，你在乔北澈怀里睡觉。你并不需要我。”

&esp;&esp;季沐熙朝后退了一步，他猜到了很多种可能，完全没有想过最后的原因是这个。

&esp;&esp;“所以——”乔湛城抹了一把眼泪，眼神有着孤注一掷的悲哀与偏执，“我不能放你走。你要是想利用我做任务，可以，怎么样都随便你。”

&esp;&esp;季沐熙张了张口，难得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&esp;&esp;很难说当时看到的一切给乔湛城带来了多大的痛苦，开门的一瞬间，无数压抑不住的负面情绪与阴暗心理破土生长，恍惚间乔湛城竟觉得自己的心脏上趴了一只蚂蟥，将他温热的血全部吸得一干二净。

&esp;&esp;他的心脏都要干瘪萎缩了。

&esp;&esp;那个时候他就想，他要带季沐熙走，他不会让别人再看见季沐熙，哪怕一眼。

&esp;&esp;季沐熙滚了滚喉结，一把把乔湛城推了出去，而后关紧了门。

&esp;&esp;平安锁掉在地上，被门夹了个粉碎。

&esp;&esp;他的心脏跳得很快，脸色惨白，他茫然地走到了床上，头疼欲裂。

&esp;&esp;乔湛城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，这一点他已经说烂了。

&esp;&esp;季沐熙躺在床上，许久，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：【系统，你知道乔湛城两年前的那事吗？】

&esp;&esp;【两年前发生的事情有很多，请用户提供详细剧情以便查询呢。】

&esp;&esp;季沐熙沉默了很久，才开口：【就是，两年前的新年，他来找我的时候，那一段，你知道吗？】

&esp;&esp;【已查询到此段剧情，录像将在24h内发送至用户脑海中。】

&esp;&esp;还挺高科技，季沐熙哭笑不得。

&esp;&esp;说是24h，但是很快就发来了，和很多软件的邮件差不多。

&esp;&esp;季沐熙犹豫了很久，但还是点开了这段视频。

&esp;&esp;和季沐熙记忆里的一样，那年新年风雪很大，时不时有巨大的烟火在空中炸开华丽绚烂的花火，又流光溢彩地垂落下来。

&esp;&esp;乔家的前院里散落了一堆放过的烟花纸壳，连大雪都不能将其完全淹没，可想而知对于明天来打扫的佣人是多么大的一个工作量。

&esp;&esp;远处的风雪里，缓缓走来一个人影。

&esp;&esp;高大，却踉跄。

&esp;&esp;季沐熙缓缓睁大了眼睛。

&esp;&esp;乔湛城穿得很单薄，好像只有一件衬衣和一条单裤，而这两件无一例外都被鲜血浸染得通红，雪花黏住他的眼睛，叫他看不清眼下的路。

&esp;&esp;他扶着墙，一点一点地朝前挪动着身子。

&esp;&esp;鲜血落在雪地里，很快又被新的冰雪覆盖住。

&esp;&esp;他走了几步，不知是身体真的撑不住了，还是脚下打滑，整个人猛地面朝下栽倒在了地上，唯一用作通讯的手机从他怀里甩出来，摔了个稀巴烂。

&esp;&esp;他的牙齿都在打颤，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冻得，亦或者二者皆有。他尝试着站起来，连续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。

&esp;&esp;脏污的衣服上再次挂满了冰雪。

&esp;&esp;不知几次后，他一动不动地趴在了地上，呼吸微弱，像是死了。

&esp;&esp;季沐熙轻轻攥紧了被子。

&esp;&esp;乔湛城就这么在地上趴了十几分钟，而后又动了，他站不起来，只能用手一点一点地爬过去。

&esp;&esp;他的手上青筋暴起，被冻得通红，满是伤口，鲜血流了一地。

&esp;&esp;不过十几米的距离，他爬了好久好久，鲜血在他身下蜿蜒出一条刺眼的红色，比天上的烟花还绚烂，雪地上的那一条血痕，说尽了无数的思念与爱。

&esp;&esp;季沐熙想起来很久之前，他给乔湛城讲《小王子》的故事。

&esp;&esp;讲到那句“真正重要的东西是用眼睛看不见的”时，乔湛城顺势给他接了一句“真正的喜欢是用嘴巴说不出来的”。

&esp;&esp;季沐熙当时还乐不可支，乔湛城这小子接得还挺对仗的，不愧是男主哥。

&esp;&esp;眼下季沐熙却是说不出来什么打趣的话了。

&esp;&esp;他只是突然记起来，刚知道乔湛城喜欢自己的时候，他没有相信，因为乔湛城从来没有说过爱他。

&esp;&esp;但是现在想想，他其实也从来没有认真去看乔湛城做了什么。

&esp;&esp;临到了门口，乔湛城才扶着墙，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。

&esp;&esp;他聊胜于无地拍了拍身上的寒雪，摇摇晃晃地去敲了门。

&esp;&esp;开门的保镖吓了一跳，下意识就要把他驱逐出去，但乔湛城只是怔怔地看着屋里的场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