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1章（1 / 1）

&esp;&esp;“这么说，我也算是间接有功了？”严翊川顺着他的话说道：“温大人今日找我，不会只是想告诉我我有功吧？”

&esp;&esp;“严大将军聪慧，我也不拐弯抹角了，”温子慕笑道，“翊川，我想和你做一条船上的人，不是一天两天了。我们明明该是一条船上的。”

&esp;&esp;“你想我为你做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不，是你想做什么？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想明白，你接下来想做什么？”温子慕盯着他的眼。

&esp;&esp;“我？”严翊川有些疑惑：“在其位谋其政，忠其君尽人事，难道不也是温大人所愿么？”

&esp;&esp;谁料，温子慕竟哈哈大笑起来：“好一个在其位谋其政！好一个忠君尽人事！翊川，看来我还是来早了，时候还未到。讨饶多时，我先告辞了，来日再来拜会！”

&esp;&esp;严翊川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，温子慕却径自向外走去。严翊川眼珠子一转，拦住他道：“温大人！”

&esp;&esp;温子慕转过来。

&esp;&esp;严翊川：“温大人为政事日夜操劳，连衣冠之事都没顾上呢。这袖袍上，怎么还沾了火药之气？”

&esp;&esp;温子慕微微一顿，抬袖闻了闻，旋即笑道：“多谢严大将军提醒。”

&esp;&esp;严翊川作揖送行。

&esp;&esp;“严大将军额严贼吩咐，一旦皇都沦陷，我便立刻率北境大军沿西侧山脉后撤，放弃北境，前往西疆与大军汇合。他说，是为了避免北境军被欧罗人和五狄南北夹击，全军覆没。末将觉得有道理，便听从了。后来才听知情人说，原来严贼是罪人余孽，还杀了陛下，我们”

&esp;&esp;谢凌安回想起北境军的年轻首领龙彪将军的话，只觉得头痛欲裂——

&esp;&esp;什么意思？严翊川到底什么意思！

&esp;&esp;一边弑君投敌，一边为大梁出谋划策！

&esp;&esp;他到底要做什么！

&esp;&esp;前些日子，太子卧床昏迷不醒，肃亲王谢凌岩趁势，改国号“后梁”，立誓要带兵反攻，夺回故土，复兴大梁。

&esp;&esp;谢凌安被忙得团团转，几乎是旸谷城一役后便再没闲过，这才将皇亲贵胄在蒲阳县彻底安顿下来。他好不容易得空，赶忙策马奔向西疆，想从这纷乱之中抽离片刻。

&esp;&esp;他魂不守舍地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，任脚步漫无目的地胡乱踏着，却发现，鬼使神差的，走到了那棵熟悉的合欢树下。

&esp;&esp;合欢树依旧亭亭如盖，可上回含羞待放的花蕾却早已不见，如今，只留下一树沉闷的叶片。

&esp;&esp;谢凌安嗤笑了一声，轻蔑的。

&esp;&esp;谢凌安看到那地上有一小块凹陷，他心底骤然腾起一股奇妙的感觉。他情不自禁地蹲下，掏出匕首去挖。

&esp;&esp;他就是想看一看，严翊川留下的痕迹，还在不在。

&esp;&esp;那个曾经一心一意待他、舍不得让他受半分苦的人，真的存在过么？

&esp;&esp;地面被挖开，一边的土坑泥土松动，显然是空了。然而再挖下去，酒坛的一角显露了出来。

&esp;&esp;竟然还埋了一坛酒。

&esp;&esp;谢凌安嘲弄般地苦笑了一下，将这坛酒抬了出来，泥土的芬芳与岁月沉淀的气息瞬间与坛中液体的香气交织在一起。

&esp;&esp;不过才埋了半年，这坛酒便这么醇香了。谢凌安心道。

&esp;&esp;是啊，才半年。

&esp;&esp;变得这样快。

&esp;&esp;那夜严翊川与他的打趣缓缓浮现在眼前——

&esp;&esp;“我的长官要被西疆的葡萄酒毒死了，做属下的只能自掏腰包救一救了。”

&esp;&esp;“说不定呢，等骑兵建完，边丘安定，西疆未必还有人肯留我。”

&esp;&esp;“等打完边丘回来，我们来启封。”

&esp;&esp;

&esp;&esp;一切都仿若昨天。可酒已醇香，人却不在。

&esp;&esp;谢凌安在合欢树下坐下，启封了酒坛，也没找碗，抱起酒坛就喝。他任由那清冽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却喝不出味道，眼前种种皆是过往——

&esp;&esp;第104章 欲醉

&esp;&esp;他说怕他腰疼, 才要亲自酿些葡萄酒。

&esp;&esp;他送他蓝靛色的边丘花带，说想和他尝遍世间的每一种风花雪月。

&esp;&esp;他说怕他被陆保坤囚禁刁难，特穿了别扭的宫娥衣裳来替他解困

&esp;&esp;

&esp;&esp;月色依旧明亮, 他的身影被斑驳的树影和月光交错覆盖，显得格外孤寂。

&esp;&esp;谢凌安望着眼前的景色出神。

&esp;&esp;片刻后, 忽闻身后有响动。

&esp;&esp;谢凌安转身, 见郁明卓将两只酒碗放在石头上。

&esp;&esp;“难受啊？我陪你。”郁明卓将他怀里的酒坛拎过来，径自往酒碗里倒酒。

&esp;&esp;“难受, 能不难受么, ”谢凌安淡淡一笑, 却笑得难看，“前些日子连难受都不敢，他们看我的眼神，仿佛是我杀了父皇母后一般。”

&esp;&esp;“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那些人的眼神了？”郁明卓将盛满酒的酒碗递到谢凌安手里。

&esp;&esp;“我在意的是他们的眼神么？”谢凌安盯着碗里的葡萄酒，苦笑一声：“我是惦记那个人, 他到底”

&esp;&esp;郁明卓先一饮而尽，盯着他：“你说翊川啊——他此前，竟没有同你透露过什么么？”

&esp;&esp;谢凌安顿了顿。

&esp;&esp;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严翊川的名字了，人们对他的称呼, 早已从“严大将军”改口为“严贼”。郁明卓钱昭等与谢凌安亲近的人，知道他心底不好受, 一直避而不谈。

&esp;&esp;今日被郁明卓一下点明, 谢凌安忽然觉得, 也没什么好避讳的。他在谢凌安的生命中出现过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, 如今他有令人费解的所作所为，不如就开诚布公地聊一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