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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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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席墨别了陆嘉渊,开始登山道。

&esp;&esp;这里不久前应下过一场雨,地上的青砖被水润得起了潮意,每行一步,便有股十分甘冽的清气夹面扑来,眼前仿佛沁了一层薄淅雨露。

&esp;&esp;待到了那园子前,只觉里面静得出奇。席墨推了虚掩的柴门,行到正堂前,发觉里面果是空无一人。

&esp;&esp;不巧,老伯出去了。这么想着,山风忽来,吹得檐上枝间雨滴悠悠,晃了一脸一眼。

&esp;&esp;席墨拭净额上水珠,蓦然侧首,却似在那青竹掩映,纱帘飘飞间看到了一张极为年轻的脸。

&esp;&esp;不由怔了怔,想,这就是他们说的老伯。

&esp;&esp;修道入境,果然驻颜。可能他是在这里待了许久,才会被叫老伯,实际上很早就入道了。

&esp;&esp;先时席墨问过了,只陆嘉渊也不知这老伯姓氏,故只能走到书室前,据礼唤了一声,“老伯好。”

&esp;&esp;老伯却不出声。

&esp;&esp;席墨就道,“老伯,我是新弟子席墨。向您问安。”

&esp;&esp;隔了一阙帘子,老伯他看着手中书,异乎寻常地冷漠。

&esp;&esp;席墨还想说什么,却闻一握霰雪般的声音幽幽吹来,“你要寻的人还未来。”

&esp;&esp;席墨个厚脸皮,不知为何,忽然就烧得慌。踌躇一瞬,只能道,“前辈抱歉,弟子无意冒犯。”

&esp;&esp;“无妨。”那影子继续看书,静如一尊雕塑。

&esp;&esp;席墨直起身来,眼睛就往那影子上望,似是笃定隔了一层帘子,对面也看不见自己的目光。但他又望不出什么名堂,只觉得那素纱一掀一掀,弄得心里有点痒痒的。

&esp;&esp;他既觉得好奇,又要忍住逾矩之举。

&esp;&esp;因为风送到鼻尖的,属于那人身上的味道,他从未曾在活物身上遇过。

&esp;&esp;是冰雪一样的人。

&esp;&esp;席墨是很能辨识味道的。长这么大,身边的人常有花香草腥,烟熏料辛,却独独未有人会是这种味道。

&esp;&esp;他原先住在弱水之畔,那里的冬天经常下雪。

&esp;&esp;雪是什么味道呢?

&esp;&esp;是在屋外疯跑一圈回来后,一入门来掐在眼前的白霜与梗在喉头的冰凉,是纯粹到如烈酒般刺痛

&esp;&esp;的醇芳。

&esp;&esp;是没有味道的。

&esp;&esp;是一种近乎痛觉的,凉。

&esp;&esp;不似世间任何香气,却如剑般直插肺腑。

&esp;&esp;席墨不怎么怕冷,喜欢嗅花上雪,所以觉得那凉气总有一股子沁入心脾的幽香。

&esp;&esp;现在他闻见这种香味了,只觉恍如隔世。

&esp;&esp;不是老伯,也不是灵傀。

&esp;&esp;会是谁呢?

&esp;&esp;有那么一瞬间,他竟有一丝失望。

&esp;&esp;如果他是老伯就好了。席墨想,可是他似乎不太爱搭理人,如果真是老伯,怕也是不会要我的。

&esp;&esp;席墨又站了一会儿,摸摸鼻尖,想那陆嘉渊仍在山下等着自己,只能恭谨道,“弟子叨扰了。前辈可知老伯去了何处。”

&esp;&esp;“不知。”那人一句话将他堵死。

&esp;&esp;席墨梗了一梗,只得道,“弟子告退。”行了一礼往回走,愈走愈是迷惑,念及这一路的见闻,忽有所感,想难道这人其实就是老伯,这又是一重考验?毕竟陆嘉渊说了,此处是老伯居所,按理说不会让个一问三不知的外人随意待在书斋而自己消失不见。

&esp;&esp;这么一想,心中又笃定了几分,就再挪回到书室门口,颇为郑重道,“前辈,我是新弟子席墨。向您问安。”

&esp;&esp;那厢静默良久,方回了一句,“知道了。”

&esp;&esp;席墨心中一暖,这便是要了自己的意思?

&esp;&esp;当即行了一礼,“多谢前辈成全。”再想说些什么又觉这人概是不爱听的,索性住了口,过不多久果听他淡淡“嗯”了一声。

&esp;&esp;席墨想,这就成了。

&esp;&esp;他眉角带笑,沿着那青石板一步步下来时,陆嘉渊就心知肚明,“恭喜师弟加入我清虚派!”

&esp;&esp;“谢过仙君……”席墨话音未落就被笑着纠正道,“现在是陆师兄了。”

&esp;&esp;“谢过陆师兄指路之恩。”席墨道,“老伯当真是很好的人。我能投在他门下,不胜荣幸。”

&esp;&esp;“看看这小嘴甜的。”陆嘉渊办成一桩好事,心情也十分不错,这就打了个快活的响指,“今后师兄我在药草方面有什么不懂的,还要向你多多讨教了!”

&esp;&esp;“一定。”席墨诚挚地笑了,故而神态十分动人。他眉眼殊丽,朱唇雪腮,晃得陆嘉渊一霎时有些眼花。故而点点头,暗想怪不得这么快就下来了,这样一副笑脸还有谁能遭住啊。

&esp;&esp;第6章 如果可以我想重来一遍

&esp;&esp;在后山待了快半年后,席墨才发觉此处的雨水委实太多了些。

&esp;&esp;不过初来乍到之时他尚且不觉,只半颗心都沉浸在入得仙派的喜悦当中。

&esp;&esp;前时来的路上,陆嘉渊已同他言明,道清虚虽为一派,每个山头的规矩却不相同。这后山之事全权由老伯负责,倒是比五峰之中峰主,长老,管事并众多弟子的构架要清爽直观不少。

&esp;&esp;此刻同他话别,忽又想起什么似的,只匆匆交代了一句,“对,我记得后山应该还有一位客卿长老,不知性情如何,但说也没什么人见过的,你自跟着老伯就好。”

&esp;&esp;席墨脚下一滞,手心已起了冷汗。就看陆嘉渊将手中玉尺一丢,踩在上头挥手作别,“师弟再会!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见诸峰寻我!”

&esp;&esp;“陆师兄……”他仰头才想与陆嘉渊确认一句,却看人已驾雾而去,心中不由生了些惶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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