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节(1 / 2)
&esp;&esp;杂役怒道:“肖月,有你在,我今日都擦了三遍地板了!”
&esp;&esp;肖兰时忙去捡盘子:“别别,大伯你别生气,我帮你,我帮你呀。来,你坐在这儿歇歇脚,你一切的活儿都交给我。这还有点花生,大伯你吃。”
&esp;&esp;杂役气鼓鼓地推开他的盘子,还是坐下了。
&esp;&esp;肖兰时双手拄在扫把杆上,脸上挂着笑,一脸傻气。
&esp;&esp;这是他跟旧东城流浪的一个傻子学的,那傻子在街上随处认爹认娘,总是要跟着人家屁股后面,一跟就是好几天。无论傻子干了什么事,最后挨打的时候只要嘿嘿一笑,大多数人都会最后把手放下,谁愿意跟傻子置气?
&esp;&esp;这笑容的精髓完美在肖兰时脸上,又混合他三分媚气,望上去无辜又可怜,再美言几句,没一会儿杂役的气就消得差不多了。
&esp;&esp;杂役摆摆手,一脸痛心疾首:“卫公子就不该让你进不羡仙。”
&esp;&esp;肖兰时连忙凑上来:“是呢,谁说不是呢。”手里转眼间剥好了两对花生,递给杂役,“这卫公子的院里,我看整天人来人往的,他到底是要做什么?”
&esp;&esp;杂役也没客气,嚼着花生道:“卫公子是不羡仙的掌家人,他忙的事多着呢。又是建学堂,又是济民粮,最近听两三来往的宾客总说一个地名,是什么来着?哦对,想起来了。”杂役看了他两眼,停下了。
&esp;&esp;肖兰时连忙又剥:“来,大伯吃。”
&esp;&esp;杂役把花生粒塞进嘴:“好像说是后林。”
&esp;&esp;“后林?大伯没听错吧?那地方都是些凶匪恶贼,卫大公子没事去那里干什么?”
&esp;&esp;被卫玄序强行掳来不羡仙,已经三天之久,他一次也没来找过自己,像是真的只让他修养生息一样。
&esp;&esp;肖兰时双目微眯,三天前卫玄序提的那句,绝不是偶然。
&esp;&esp;杂役嗤道:“没事你少打听。”
&esp;&esp;“我看你是不知道吧。”说着,剥好的花生米就进了肖兰时的嘴。
&esp;&esp;杂役忙道:“哎,你小子干什么去?”
&esp;&esp;肖兰时被拉住,一脸无辜:“这谁的活儿?”
&esp;&esp;杂役道:“我的啊。”
&esp;&esp;肖兰时理所当然:“对咯,你的啊,跟我有什么关系。”
&esp;&esp;杂役指着地上的渣:“不是你小子刚才说要帮我吗?”
&esp;&esp;肖兰时推开他的手,坏劲憋不住:“我小子是刚才说的,可是现在不是刚才,你日日在这里扫地,没听隔壁学堂屋子里怎么说的吗?现在的我不是刚才的我,你要找得找刚才的我。好,就这样,回见嘞大伯!”
&esp;&esp;杂役忽然喊道:“卫公子,这肖月忒不讲理!”
&esp;&esp;肖兰时觉得好笑,边跑边回头:“你们这院子里的人真有趣,一有事就喊卫玄序,一有事就喊卫玄序,他是你爹?更何况……!”
&esp;&esp;砰!
&esp;&esp;肖兰时结结实实撞上了个人,一股松木香飘了满怀。
&esp;&esp;“谁啊?你走路不……卫爹好。”
&esp;&esp;卫玄序神态如旧:“怎么不去听先生的书?”
&esp;&esp;肖兰时手扶着头:“那什么,我头有点疼,卫公子失陪一下,我先回床上躺着,不给你们添麻烦啦。”
&esp;&esp;卫玄序道:“你先出去吧。”
&esp;&esp;肖兰时一点头:“好嘞哥。”
&esp;&esp;“没说你。”卫玄序一把拽住他的后襟,向差役使了个眼色,后者就退了出去。
&esp;&esp;这下净堂空荡荡的,只剩下卫肖两个人,两人沉默了良久。
&esp;&esp;肖兰时试探道:“要不,卫公子先松开我?”
&esp;&esp;卫玄序果真照做。
&esp;&esp;肖兰时整理着衣襟,转身面向他:“这是花月楼的魏姐姐送我的衣绸,可不能就这么扯坏了。”突然,他笑了,想起来眼前这位也姓卫。
&esp;&esp;卫玄序看他,问:“笑什么?”
&esp;&esp;肖兰时又笑了,扶着梨花木椅叠腿坐下,双手交叉搁在腿上。
&esp;&esp;“我笑什么不重要,得看卫公子想让我怎么笑。说吧,这几天,卫公子又是让我养病,又是供我衣食的,到底是想做什么?”
&esp;&esp;卫玄序反问:“那你认为呢?”
&esp;&esp;“哟。”肖兰时抬眼瞧他,“不好说。”
&esp;&esp;卫玄序站在他跟前,睥睨着:“缺钱?”
&esp;&esp;肖兰时撑在扶手上,不惧:“缺。”
&esp;&esp;忽然,卫玄序从怀里扯出一张黄纸,随手一瞥,那纸在空中飘了两下,优哉游哉地落在肖兰时脸上。
&esp;&esp;满页的墨香。
&esp;&esp;肖兰时用指头挑开纸张,只见卫玄序逼上来,欠身打量着他的脸。那神情肖兰时在狗市见过,正是来客挑选着猫犬的品咂。
&esp;&esp;“桩桩件件,有哪件不是你做的,你告诉我,我帮你勾去。”
&esp;&esp;肖兰时背后登时生了层冷汗,但他会演。瞒过千百人的眼。
&esp;&esp;“这是什么?我替卫公子看看。哦对了,我不认字呢。劳烦卫公子念给我听。”肖兰时两指夹着纸,笑嘻嘻地还给卫玄序。
&esp;&esp;卫玄序接过,抖了抖:“一月七日午时,肖月自东城巷前往哭河。”
&esp;&esp;肖兰时一听就知道不对。他和后林匪患勾结的事情,他做得滴水不漏,连督守府的巡查都找不到痕迹,卫玄序是怎么知道的!
&esp;&esp;“而后转向后林,至申时出,又至东城巷。”
&esp;&esp;肖兰时彻底慌了,一个字都听不进去,眼睛在净堂前的小路上来回摸索。这几天他装病把不羡仙的路摸了个门清,脑子里只有一个念:得逃。
&esp;&esp;忽然,念词的声音停歇了,肖兰时立刻起身,直冲前门奔去。
&esp;&esp;可就在此时,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肩膀,将他按回梨花椅。
&esp;&esp;卫玄序斜开纸,冷冷瞥他一眼。
&esp;&esp;“听完。”
&esp;&esp;这卫玄序一副儒雅墨客相,手上的力道怎么会如此之重,他丝毫动弹不得!
&esp;&esp;肖兰时双手紧握扶手上雕琢的梨花,骨节泛了青。卫玄序的声音轻柔温和,却字字句句都像是训诫烙在他身上。
&esp;&esp;——那些他与后林来往的